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第六次重生
那天之后，蔡昱颖就真地再也没有见过邱刚敖了。
尽管她还住着他的房子，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看一眼的打算。
司徒杰入狱之后，张崇邦也来找过她。
那个坚持为公理正义发声的警察，还是那么严肃。尽管，因为司徒杰的事情，使得他身心俱疲，仿佛老了好几岁，露了颓色。
但是，那双黑眸依旧分外坚毅，严苛道。
“司徒杰入狱了，当年阿敖他们是被冤枉的，但也确实做错了事。”
“现在，还杀了那么多人。”
“找到证据，我一定亲手抓了他！”
对此，蔡昱颖也并不意外，张崇邦向来公正不阿。
如果仅仅因为自己当时误会了邱刚敖，心怀愧疚，就对他作恶的行为视而不见的话，那也不是他了。
“周医生，那个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儿科住院部，蔡昱颖站在走廊上，向周医生询问阿华女儿的状况。
最近这段时间，她时常关注着小姑娘的病情，住院部这边来得特别勤。
听话，一旁的阿华。也皱着眉，眼露关切地盯着周医生，期待着她的答案。
穿着白大褂的周医生，面容慈善。闻言，露出个宽慰人心的笑容。
“蔡医生，你放心，小姑娘做了手术，恢复得很不错。”
“再留院观察几天，没有异常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这可算得上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蔡昱颖不禁露出笑，再看旁边的阿华，也是一副激动开心的样子。
和周医生聊了几句，阿华又细细记了好多术后的注意事项，才感激地送走了人。
洁白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模样精神了很多。笑容天真，可爱得讨人喜欢。
彼时，正在和妈妈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像只欢快的小鸟儿，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模样。
病房外，蔡昱颖也跟着开心。
“这下，放心了吧。”
转过头，对阿华说道。
“周医生说，只要手术后好好休养，这个病基本不会复发的。”
“你可得留出时间，好好陪陪小公主啊。”
调侃的语气，让阿华也跟着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放松笑容。
转过头，分外真诚地对蔡昱颖道了一声谢。
“蔡小姐，谢谢你。”
阿华女儿的手术，一直是蔡昱颖在全程帮忙跟着，多亏她，手术才能顺利进行。
这一声道谢，阿华发自内心的诚心实意。
不光是他，阿荃的岳父岳母生病了，也多亏了蔡昱颖多方帮忙，才能及时得到治疗。
要不是阿荃那天来医院看望小姑娘，和阿华见了一面。估计，两个人都不知道蔡昱颖在这背后做了多少事。
“别和我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嘛。”
蔡昱颖笑着这样说。
在医院走廊的灯光下，女人的脸色显得有点不正常的白。清丽的眉眼间，倦色遮掩不住。本就纤弱的身影，最近更是消瘦了不少，憔悴得谁都能看出来。
阿华知道她这副样子的原因。
事实上，邱刚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仓库里疯狂的训练。强度堪称地狱，用来打拳的木桩换了好几个，上面全是血。
木仓靶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孔，直接报废了好几个。
这两个人吵架，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作为旁观者，阿华看得更清楚，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
结果，一个不承认，一个不敢再开口。
眼看着女人逐渐消瘦的样子，阿华还是开口，多劝了几句。
“蔡小姐，其实我和敖哥这么多年兄弟，也算了解他。”
“他心里有你，但是他心里的猜忌重，没那么容易放下以前的事。”
说到这儿，阿华停了下，面上也浮现出难色。
对于两人之间的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知道。”
蔡昱颖轻轻点头，其实对阿华说得这些，她都懂。
她没怪邱刚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怎么接近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见此，阿华也跟着点了下头。两人感□□，他不便多说。
忽然，他又想起之前司徒杰的事，又说道。
“蔡小姐，之前，你见张崇邦是为了司徒杰的事，敖哥也知道了。”
“他没去找你吗？”
闻言，蔡昱颖垂眸，嘴角的笑略显苦涩。
“找了。”
不光找了，而且还不欢而散了。
事实上，那天邱刚敖走后，她就接到了香烟的电话。
她知道邱刚敖去找了香烟。邱刚敖肯定也知道，她去见张崇邦是为了当年的案子。
所以，那天晚上，邱刚敖才回来的吧。
那个误会解开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眼前氤氲了一片雾气，鼻间有淡淡的酸意。蔡昱颖眨了好几次眼，才忍住泪意。
抬起眼，状若无事地笑了笑。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知道她心情不好，阿华也没多言，点点头，看她的眼神露出几分担忧。
“昱颖。”
走廊另一头，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蔡昱颖循声看去，发现是郑小峰。
那张清俊的脸，唇红齿白，扬起大大的笑容。分外灿烂明亮，好像是个小太阳。
穿着那件绿色的宽边外套，步子迈得大，几步便走到她面前。
“小峰。”
蔡昱颖喊了他一声，而后，和人并肩而走。
两道身影，一道清俊挺拔，一道纤弱如柳，看着倒是莫名的般配。
站在病房门口，阿华看见这一幕，微微挑眉。
心中，开始为他们敖哥响起预报危险的警报。
两个人要是再不和好，就该让别人连花带盆都端走了。
餐厅闹中取静，位于九龙湾旁的一条街。
整个装修，别具异国情调，每个装饰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设计精致的灯具，从天花顶上投下温暖的暖色灯光，让西餐厅的氛围显得不那么拘束。
白色的圆桌上，菜品讲究的摆盘，色彩搭配漂亮，精美又可口。桌角一旁，摆放着一盏精致的小灯。花瓶里，插着一束粉红玫瑰，烘托出浪漫的气氛。
这间餐厅肯定是用心选过的，蔡昱颖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把手包放在椅后。
对面的郑小峰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
“谢谢。”
接着，又迫不及待地看向对面的女人，期待道。
“昱颖，怎么样，我选得这家餐厅不错吧。”
之前说要感谢蔡昱颖，请人吃饭，郑小峰果真一直记着的。
闻言，蔡昱颖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诚恳道。
“很不错。”
听到回答，郑小峰瞬间高兴了。本就上扬着的嘴角，更是要飞到天上去了。
如果他的脑袋上，有动物的尖耳的话，一定在雀跃地晃动。喜色毫不掩饰，看起来很可爱。
“那你一定要好好尝尝这一家的菜。”
蔡昱颖笑着应是，“好。”
和活泼的人在一起，心情也容易被带好，蔡昱颖放松了很多。
等待上菜之际，郑小峰注意到了女人素常娇俏的脸庞，带了些疲色。穿着的那条浅紫色裙子，她瘦削的肩膀都撑不起来，如蒲柳一般，纤弱得很。
她好像瘦了很多，削尖的下巴，脸颊上没什么肉。
只有那双盈盈如水的眸子，还是像往常般温柔，好像是湛蓝色的海，静谧，神秘，漂亮。
“昱颖，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
郑小峰双手撑着桌子，微微倾身向前，目露担忧地看着她。
蔡昱颖有片刻的不自然，她的脸色真地有很差吗？
很快，女人又露出轻柔的笑，温声道。
“没有。”
接着，又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问起郑小峰办得那件案子。
“对了，你办的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了吗？”
之前泛亚银行的抢劫案，郑小峰一直在跟，和陈国荣两个不眠不休快一个星期了，就是在查这个案子。
闻言，郑小峰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色，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有点进展了，查到些线索，还在跟。”
说起来，泛亚银行的这宗抢劫案，影响颇大。
整个香港警方都在关注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抢劫的金额数量巨大。
更多是，是这件事的恶劣程度。
听郑小峰说，几个匪徒更像是把这场抢劫当做是一场游戏，杀了很多警察，用人命取乐。
“那几个匪徒胆子可不小，杀警察当做游戏。”
“等抓到了他们，一定把他们统统木仓”
激动之处，郑小峰猛地想起蔡昱颖在面前，最后的几个字才堪堪收进去，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面上的愤怒来不及褪去。清隽的眉眼，显出几分凌厉，生出警察的正义气，无畏勇敢。
蔡昱颖忽然想起，当时在新闻看见的匪徒照片，虽然模糊，但却分外熟悉。
好像，就是她见过的哪个人。
皱眉，冥思苦想，却想不出半点结果。
堆满木材的废弃仓库里，光线有些灰暗，并不太真切。
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些健身器材。
其间，正有一道男人的身影，在打拳的木桩面前，凌厉的拳接连不断的落在桩上。拳拳用力，砸在木桩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就疼。
木桩上，有干涸的深色血迹。很快，又染上新鲜的殷红。
男人握紧的双拳，关节处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大力挥拳，破裂。透过缠绕的绷带渗出鲜血，尽数砸在木桩上。
他好像感觉不到痛，额间的黑发滴落下热汗，身上的白色背心也被汗水浸湿。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肌肉线条分明。
随着每一次的挥拳，绷起青筋，充斥着满满的暴力美学之感。
“咚咚——”
“咚咚咚——”
木桩被大力的拳击，摇摇欲坠。
那张冷峻的面容，棱角分明，一双黑眸颜色幽邃，格外坚毅。
“敖哥。”
阿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的身后，喊了他一声。
邱刚敖停下动作，锐利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开始打拳。
“咚咚咚——”
见此，阿华站到他面前，注视着男人折磨自己般的行为，开口说道。
“敖哥，去见见蔡小姐吧。”
“”
无言，但打拳的声音没断，力度甚至更重了几分。
“咚咚咚——”
看着眼前的人，阿华续说道。
“敖哥，你也知道蔡小姐去见那个人，是个误会。”
“她是为了帮我们。”
“咚！”
原本摇摇欲坠的木桩，从中间断裂开，被一拳猛地打倒在地。
邱刚敖那双冷戾的黑眸看过来，隐隐带了火气，厉声道。
“别在我面前提她！”
“”
见此，阿华张张嘴，欲言又止。
邱刚敖扯下绑手的绷带，动作粗暴，直接把染血的绷带往地上一扔。
他的手关节还在流血，外皮破裂，直直能看见里面猩红的肉和隐隐约约的白骨，正往外渗血。顺着手臂，鲜血结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敖哥。”
阿华上前一步，仍不想放弃地再劝道。
“蔡小姐帮我女儿安排了手术，还帮阿荃的岳父岳母安排了治疗。”
说到这件事，他面色不禁动容，流露出几分真情。
“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为什么帮我帮阿荃？”
他的音量陡然提高。
“她是因为你！”
“她是因为你才做那么多事地！”
蔡昱颖为什么见张崇邦，为什么费尽心思地帮他们澄清当年的冤屈，帮阿华的女儿治病，帮阿荃的岳父母安排治疗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邱刚敖啊。
阿华是几人当中心思最细的一个，也最能看得清事情的本质。
蔡昱颖之所以做了那么多事，原因其实很简单，都是为了邱刚敖。
或许，她应该是知道几人干过的那些事了，不想他们再错下去，所以才做了这么多。
阿华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又看向对面的邱刚敖，言辞恳切道。
“敖哥，蔡小姐是真得很爱你。”
她是真得很爱你，才愿意为你做那么多。
“爱我？”
邱刚敖冷笑一声，侧首，看向阿华。
嗓音喑哑，像是觉得难以置信，更觉得可笑。
“她爱我？”
他笑了，分外嘲讽。
勾起嘴角，脸颊上那道深深的刀疤，轻微抽了抽，扯出一抹森寒的戾色。
“你还记得阿晴吗？”
“”
听此，阿华欲言又止，沉吟片刻，还是坚持道。
“蔡小姐和她不一样。”
“不一样？”
又是一声冷笑，邱刚敖背过身。声线低沉阴冷，深谙的眼底尽是阴郁。
“都一样会骗人。”
别具格调的餐厅里，有人在小厅里轻轻拉动小提琴，琴弦颤动，琴声悠扬，婉转动听。似乎在低低诉说着一场浪漫的暗恋，悄悄地心动，悄悄地绽放爱意。
郑小峰说了一些办案中的趣事，蔡昱颖也和他分享了医院的一些事情。交谈欢畅，两人脸上均带笑意，倒是很聊得来。
“那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一直跟这个案子啊？”
话头又回到泛亚银行的抢劫案，这也是近日来，香港警方最关注的一桩案子。
银色的叉子轻轻叉起一块七分熟的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嚼，郑小峰满意地晃着脑袋。嘴角勾出愉悦的弧度，像个厨房里偷吃饭菜的小孩儿，率真可爱。
听见问话，放下叉子，嘴里的牛肉还没咽下去。腮帮子微微鼓起，有点含糊不清道。
“对啊，陈sir可在意这件案子了。”
“我可要陪着他，一起亲手将匪徒抓回来。”
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斗志昂扬。
说完，嘴里的牛排还没嚼完，反而越嚼越柴。
他嫌弃地皱起眉头，嘀咕道。
“这牛排怎么这么老？”
见此，蔡昱颖更觉得他这副样子，和梦里的那个欧文相似。
不自觉，有点代入照顾人的姐姐角色。
把一份摆盘精致的茄汁意面推到他面前，眉眼弯弯，笑道。
“吃点意面吧。”
嘴里还包着牛排，一抬眼，女人笑容明快而温柔。像是条件反射一般，郑小峰的耳尖最先诚实的泛红，点点头，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
“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见她对自己这么笑，他就脸红。
明明，他自己也算是个油嘴滑舌的人。
以前，偶尔也会和小姑娘开点玩笑什么的，也是得心应手，应对自如。
怎么，遇到她，自己就显得特别笨似的。
因着这一插曲，餐桌上，蓦地变得安静了。
耳畔，只有小厅里的悠悠琴声。徐徐缓缓，偶尔轻轻上扬，像是欢喜。接着，又柔和下来，像是一阵琢磨不透的风。
恰如是男孩现在心中的心语和情绪，悄悄地，同琴声附和。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滴滴——”
桌上，郑小峰的手机震动一声，屏幕亮起。
拿起来一看，眉宇缓缓皱紧，脸色变得严肃。
九龙湾，不就是他现在吃饭的这边吗？
倏尔，眼神变得凌然，飞快同对面的女人说道。
“对不起，昱颖，案子临时有点情况。”
“我现在马上要走，下次再给你赔罪。”
他说得极快，之后又急匆匆地叫来服务生。结账之后，只留下个抱歉的眼神，便行色匆匆地跑出去了。
可见，是真得很着急。
应该是泛亚银行的抢劫案，有了线索吧。不然，郑小峰不会这么着急。
不过一分钟，对面的椅子就空了。
吃饭到一半，人跑了。蔡昱颖倒是也没生气，郑小峰走时那副急匆匆的模样，倒是让她想起来梦里的那个邱sir。
结婚之后，好几次，吃饭时，他手上的案子有了新情况。也是这样，饭也不吃了，着急就走了。
临走时，每次都还和她说。
“沛沛，警厅有事，我出去一趟。”
“你先睡，我晚点回来。”
说完，便拿上外套，揉了下她的脑袋，就急忙出了门。
他说晚上会回来，蔡昱颖也每次都等着他。
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等他。
好多次，她都睡着了。他才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看见沙发上那一小团身影，冷峭的眸色便柔和下来。
刚想把人抱进卧室，女人就醒了，睡眼惺忪，浮上一层水色的雾气。声音软乎乎地，尾音不自觉拉长。
“你回来啦”
于是，他便把抱人的动作，改为了揉脑袋，把她调皮的发丝理了理。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嗓音清倦，温沉。
“不是让你自己先休息吗，怎么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惚之间，那些梦里的画面，都变得很远很远了，恍如隔世。
蔡昱颖也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真的。但是，能在梦里，和那个邱sir相爱，相守一生，她很幸福。
至于现在，偶尔想起梦里的事，能笑一笑。
她想，也很满足。
“滴——”
出租车按下喇叭，督促着前面的车辆，让他别插队。
斑马线上的指示灯已经变绿了，蔡昱颖抬起脚，走向对面的街。
与此同时，九龙湾不远处的一处高楼上，盛茂中心天台。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极限运动的游乐会。
在好几十米高的天台顶楼上，高度是看一眼便让人晕眩的程度。往下看，车辆只有黄豆大小，人影更是只有蚂蚁般大。
然而，就是在这么高的地方。天台上，边缘处，直接架起一条波浪形的自行车赛道，毫无防护。
稍不注意，便会被惯性的冲力带着，直接冲出护栏，从数十米高的天台掉下去！
“呜呜——”
“哦哦——”
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攥动的人群，欢呼的浪潮。酒精和疯狂交织，人们心中的那头猛兽肆意喧嚣着，激烈地想要冲出束缚，挑战世间规则。
郑小峰收到陈国荣的消息，在这场极限游戏中，警署另一个警官冲动行事，抓了证人，想直接带人指认罪犯。
泛亚银行的抢劫案，背后，其实还牵扯着半年前的一桩大案，两起案件是同一伙罪犯。
用警察玩杀人游戏，视法度为无物，把人命当儿戏，残忍至极！
待郑小峰赶到时，现场已经乱做一团，证人被子弹射进眉心，当场死亡。
两个匪徒见身份暴露，那个女的脖子被子弹擦伤，还在流血。
那个男的骑着山地自行车，竟然直接用缆绳攀附在天台外，从几十米的高空迫降而下！
陈国荣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直接掏出手铐，卡在缆绳上，紧跟着往下跳！
“喂，陈国荣，喂！”
后跟上来的郑小峰，差点没一脚踏空出去，手忙脚乱地才站稳。
面对这令人晕眩的高度，见三人都下去了。
他有点害怕得皱紧了眉，心里直打鼓。
接着，两手交握，掐了个不知名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在地上跺了好几脚。
似乎是在做法，或是乞求神仙保佑？
做好心理准备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旁边的一根钢棍，在缆绳上绕了一个圈儿。
倒过身，重心往下，脑袋朝着下面几十米高的大楼，急速迫降！
“滋——”
钢棍和缆绳摩擦，闪出一道火花。
郑小峰整个人几乎是倒立垂直着，从几十米的高空上，往下疾速降落！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像是电影一般刺激地上演着。
这一切，从餐厅出来的蔡昱颖并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她神情冰冷，透着一股子疏离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关祖，你想干什么？”
刚刚，她才过马路，就迎面碰上了这个神经病。
想假装看不见他，避让不了，关祖就是故意堵着她的。
现在，两人站在街边的角落里，一个面色冷淡，一个饶有趣味。
闻言，本来靠在墙上的关祖，身体回正。
上前一步，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露出一抹玩味和隐隐的阴狠。
“蔡昱颖，你上次不是从我手里救了一个小警察吗？”
“还，威胁我？”
蔡昱颖错开他的眼神，眉眼间的冷色十分明显，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神经病打交道。
见此，关祖冷笑一声，也不生气。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开屏幕，递到蔡昱颖面前。
像是调侃地语气，“我倒是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现在，都敢用木仓了？”
他手机上的那张照片，赫然是她之前在美晖大厦握木仓的样子。
霎时，蔡昱颖眼神一凌，俏丽的脸染上冰冷的寒意，冷如冰霜。尽管心里惊讶，还是保持镇静道。
“你想干什么？”
她不知道关祖是怎么弄到这张照片的，但是，如果这张照片流出去，不止对她，对邱刚敖他们都会有影响。
更别提，张崇邦现在本就一直紧盯着邱刚敖。
“不想干什么。”
关祖笑着把手机收回去，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看过来，好似看谁都那样深情。
勾起嘴角，是一抹坏坏地痞笑。
他微俯下身，凑近蔡昱颖耳边，缓缓开口。嗓音悦耳低沉，却好像是一条吐出红信子的毒蛇，露出自己的毒牙，阴恻恻道。
“你之前惹我生气了，我很不高兴。”
“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呢。”
说话间，喷薄出的热气轻轻洒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上，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蔡昱颖后退一步，跟他隔开距离。
那双杏眸同他对视，丝毫不惧，并不相让。
“关祖，上次的事情，我手中也有你的把柄。”
“我可以和你做交换。”
“把照片删了。”
清亮的声音，最后一句有些凌厉，隐约透着几分锋利的寒芒味道。
“我不在乎。”
关祖浑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帅气的脸庞扯出一个类似于小混混的无赖表情。
轻扬下巴，嚣张气焰，带着抹挑衅。
“大不了，你去告诉我爸，我顶多不过被打一顿。”
“要是，我把这张照片交给警察”
话语未尽，其中的威胁意味只多不少。
注意到蔡昱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关祖嘴角的笑容扩大，偏棕色的眼眸里泄露出明显地兴味，好像是毒蛇看见了自己的猎物，露出几分疯狂，分外张扬和得意。
握包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些，细腻白莹的指尖微微泛红。蔡昱颖压下心中的几分慌乱，那张明丽的脸上，还是沉着的冷静，语气平淡。
“你有什么条件？”
关祖就是个疯子，威胁她，不过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新游戏，他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看见女人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他好像陡然失去了兴致，嘴角的笑容蓦地没了。
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上扬的眼尾耷下些，露出原本的狠色。
声线冷冷，“你不是会用木仓嘛，三天后，只要你和我玩一个游戏。”
“赢了，我就把照片删了，再也不来烦你。”
“”
没等到蔡昱颖回答，关祖自己先接到了一通电话。
“祖，出事了”
接了电话后，他的脸色很难看，着急便走。
临走时，还不忘威胁她一番。
“蔡昱颖，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把照片发给香港所有警察。”
“”
没想到，出去吃了一顿饭，就惹了一个麻烦回来。
之前的张崇邦，现在的关祖，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从街角的小巷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夕阳只在天边还残留了些绯红，其余的天空都是黑沉沉地，有些是灰蒙蒙地，掺和着些幽蓝幽蓝的颜色，好像是画家正在调色的画板。
华灯初上，暖黄色的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那些彩色的广告牌在渐暗的天色中，愈来愈亮。街道中央，马路宽阔，样式繁多的汽车来往穿梭，好像是一条彩色的河。
街道两边，一排排树上缠绕着黄色的彩灯，好像一串美丽的珍珠，闪闪发亮。三两结伴的人群，漫步在繁华的街头，或谈笑风生，或脚步悠闲，享受着香港夜晚难得的安逸。
在香港难得的闲适间漫步，蔡昱颖的心情却远没有放松，反而愈加沉重。
一个张崇邦，一个关祖，她该怎么办呢。
“站住，大嘴英，别跑！”
“喂，站住！”
“大嘴英！”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凛然的女声，听着很熟悉。
蔡昱颖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咖色衣裳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红口袋。神色慌张，撞开了好多路人，脚步飞快地，正往她的这个方向跑。
边跑，嘴里还不忘骂咧道。
“这女的真是个神经病，不知道是不是属狗的，一直逮着我追。”
大嘴英？
蔡昱颖微微瞪大了眼睛，觉得有点惊讶，大嘴英不是梦里的人吗？
下一秒，一个背着斜挎包，穿着咖色外套，牛仔裤，长相漂亮的女人从拐角追出来，边跑边喊。
“大嘴英，站住！”
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蔡昱颖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两人的追逐战。
大嘴英一路撞了不少的路人，后面的人远远看见，大家都开始自觉让路，纷纷避让。
而后，他见后面的尾巴一直没甩掉，心情逐渐暴躁和慌乱。
一边跑，一边开始顺手扒拉路边的人，凶悍地吼道。
“让开，让开！”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让开！”
很快，男人就跑到了蔡昱颖所站的地方。
原地，蔡昱颖还陷在混乱的记忆里，伫立没动。
大嘴英着急逃跑，双手胡乱推搡路人，眼看着就快撞到蔡昱颖了。
“闪开，闪开！”
在大嘴英的手快碰到她的那一刻，忽然，背后有道清凌干净的气息靠近，两只手握住女人的肩膀，把人护在怀里。
紧接着，抱着人往后一撤步，抬起脚，直接是重重地一记正踢腿，正中大嘴英的胸口！
“啊——”
再接着，就是大嘴英摔倒在地的惨叫声。
蔡昱颖缓过神时，那道清凌的身影正挡在她的面前，遮住了点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肩，背影峻立。
一霎时，梦境里的画面和现在的情景交织。
她轻轻开口，语气中，有抹不自知的小心翼翼。
“阿敖？”
那人转过身来，却不是她熟悉的脸庞。
“昱颖，你没事吧？”
郑小峰清俊的脸庞上，两道墨色的眉宇轻轻皱起，黝黑的瞳仁略显紧张地看着她。目光澄澈，清明干净，好像是一池透明纯净的水。
和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心间，闪过一阵不知名的失落。
蔡昱颖很快扬起一个笑容，温柔如水，轻轻摇头。
“没事。”
之前追大嘴英的那个女人已经跑过来了，见人摔倒在地，直接掏出一副银色手铐，咔哒一声，把自己和大嘴英铐在一起。
笑容得意，高兴道。
“这下，你跑不了吧。”
邢晶晶转过身，看见一旁的两人，露出个大咧的笑，拱手做礼，江湖气十足。
“谢了这位先生。”
“香港市民做好事，回头给你发锦旗啊。”
见此，郑小峰也被逗乐了，学着人的样子，拱手道。
“大家都是警察，为市民服务，不客气。”
听见是同行，邢晶晶眼睛亮了几分。
“你也是警察啊？”
两人谈话之际，蔡昱颖暗自打量着她的样子，和梦中的那个邢晶晶一模一样。说的话，做的事全都一样。
郑小峰和人聊了几句，注意到身旁的蔡昱颖脸色不太好，便与邢晶晶草草结束了话题，告别。
“昱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蔡昱颖有点心不在焉地，闻言，只勾出一个勉强的笑，脸色有点白。
“没有。”
说话时，不自觉又看了眼身后的方向。
邢晶晶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正和她说着话。
那人，蔡昱颖也是认识地，是于子朗，邢晶晶的男朋友。
看来，在这个重复里，梦境里的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梦中的人一模一样，只是，和蔡昱颖的生活没有交集，全变成了陌生人。
那些记忆，只有蔡昱颖一个人知道。
回去的路上，蔡昱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郑小峰想尽了办法逗她开心。
“呐，昱颖看我。”
他忽然拍拍她的肩膀，蔡昱颖回头看去，只看见他歪着脑袋，扯着自己的嘴巴，吐着舌头。五官扭曲地做了一个鬼脸，龇牙咧嘴地，分外滑稽。
见此，蔡昱颖总算露出点笑意，忍俊不禁道。
“你这是干什么。”
看她笑了，郑小峰也高兴了，手一松，放过自己受罪的脸。
但是，脸颊和嘴边都有红色的指痕，他本就白的肤色，衬得那些红印格外明显。
但他却不在乎，反而笑得格外灿烂，阳光帅气，就是冒着一股子傻劲儿。
“你笑了就好了。”
闻言，蔡昱颖嘴角的笑意刚收敛些，转而，又上扬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眉眼盈盈，眸色明亮。
“谢谢你小峰。”
“不不客气，”一看见她对自己笑，郑小峰就忍不住结巴，垂眸，一张俊逸的脸，脸颊微微泛红。
有点不好意思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一笑。”
她笑起来真地很漂亮，明媚娇艳，就像是他那天送给她的红玫瑰。眉目娇俏，浓郁如画，颜色妍丽，能让人记很久很久。
闷郁的心情好转，蔡昱颖和他说起话。
“小峰，你不是去查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和陈sir去了现场，出了点意外。他受了点伤，回家去了。”
“我本来也要回去的，刚好从这边经过。”
郑小峰解释完原因，又去看身旁的女人，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唇边清浅的笑意很温柔。
夜风从她身旁拂过，撩起女人栗子色的发丝，在空中飘飘扬扬，好像是在水中舞动灵魂的丝带，飘逸漂亮。
她抬手，纤细如玉的手指勾住调皮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露出精致娇俏的侧脸，眉如细柳，眸若春水。
唇上，蔷薇色的红，正如一朵娇艳绽放的花。
说不出的好看。
郑小峰忽然想到，或许那天，他不该送玫瑰，该送蔷薇。
风大了些，道路旁的树瑟瑟发抖，吹落了好几片叶子。
注意到女人身上的衣服单薄，郑小峰主动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一扬，搭在她的肩上。
“别感冒了。”
嗓音低缓，有点粤语的味道，更多是标准的国语。夹杂着点少年的清朗，悦耳如风。
他靠近了些，披衣服的时候，像是把女人搂在怀里，有点亲密。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到肩上，连同着他的清凌气息也一同包裹着她。
蔡昱颖微微抬起眼，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一个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阳光少年。他肩膀挺括，已经能挡起风雨。
略显青涩的俊秀脸庞，隐隐有了成熟的味道。
意识两人现在的动作有点亲密，她忙不迭收回视线，有点不自然。
“”
郑小峰帮她披好了衣服，又很绅士地收了手。
微微往后退一步，看着她。
或许是夜风太喧嚣，助长了他心头的火焰。
那个念头刚开始冒出来，便跟着这夜风一起燃烧起来，呼呼作响，帮他擂鼓助威。
“昱颖”
他鼓起勇气开口，清亮的黑眸迎上女人漂亮的杏眼。
“昱颖，其实从你那次救了我，我就一直喜欢你了。”
“那次，我送你玫瑰花，其实是想表白。”
他一鼓作气，勇敢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正如少年无惧。
“但是，我忽然觉得玫瑰花不合适，我想送你蔷薇。”
“以后，我只喜欢蔷薇。”
他清澈的嗓音，在这阵略显喧嚣的夜风中，略显笨拙地，坚定地表示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我想送你蔷薇。
从此以后，我便只喜欢蔷薇。
蓦地，蔡昱颖懂了他的意思，却不能接受他的心意。
说完话后，郑小峰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脏处，“咚咚咚”地好似在打鼓。
片刻后，他看见女人取下了身上的外套，唇瓣轻抿，眉眼间，是一抹郑重和歉意。
不需要回答，郑小峰已经有了答案，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窖，彻寒凉透。
他听见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
“小峰，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喜欢。”
“不过，”蔡昱颖抬起眼，真挚地看着他，“我已经有了爱的人。”
“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郑小峰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却又敏锐铺捉到了女人话中的重要字眼，“爱的人”。
他是“喜欢”，而她说的是“爱”。
或许是今夜的风太喧嚣了吧，他觉得有点冷。吹得他指尖凉透了，连心里都透了风，冰冷极了。
半晌，他扯扯嘴角，又露出往常的清朗笑容，但却多了几分苦涩。
对上女人歉意的眼神，状若无事道
“没关系，我喜欢你，你不一定要喜欢我。”
“而且，你已经有了爱的人，我会祝你们幸福地。”
说完话，他别开眼神，快速把眼眶里的热意收敛，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模样。
接过蔡昱颖手里的外套，摸了摸后脑勺，安慰着女人的情绪。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嘛。”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话时，他心里有多难过。
蔡昱颖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她一直把郑小峰当朋友，也当做弟弟。
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她觉得很意外，亦觉得十分歉疚。
“小峰，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
郑小峰这样说道，他垂眸笑了笑，从背后掏出刚刚在别人花园外，摘得一朵蔷薇花，红艳欲滴。
缓缓举起来，递到蔡昱颖面前，温柔笑着道。
“虽然没有表白成功，但还是送给你。”
“蔷薇花，很衬你。”
蔡昱颖接过那朵开得娇艳的红蔷薇，又听见他说道。
“可以抱一下嘛，就当做安慰一个心受了伤的男人。”
说着，他眨巴了下右眼，调皮地笑笑，古灵精怪，像平时一样。
蔡昱颖没有拒绝，上前一步。郑小峰轻轻抱住她，双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那双漆黑的黑眸中，亮色的晶莹闪烁。
他别过头，轻轻吸了下鼻子，压住鼻间的酸意。
“昱颖，祝你幸福。”
那抹柔软的馨香脱身之际，他也听见女人温柔地说道。
“小峰，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蔷薇。”
郑小峰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再是蔷薇花了。
“再见。”
小区外，郑小峰僵硬地和她挥挥手，嘴角却是扯不出笑来了。
发生了刚刚的事，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蔡昱颖轻轻点头，没敢再去看他的眼神。
“再见。”
背过身，正欲往前走，迎面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冷色身影。
“阿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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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还住着他的房子，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看一眼的打算。
司徒杰入狱之后，张崇邦也来找过她。
那个坚持为公理正义发声的警察，还是那么严肃。尽管，因为司徒杰的事情，使得他身心俱疲，仿佛老了好几岁，露了颓色。
但是，那双黑眸依旧分外坚毅，严苛道。
“司徒杰入狱了，当年阿敖他们是被冤枉的，但也确实做错了事。”
“现在，还杀了那么多人。”
“找到证据，我一定亲手抓了他！”
对此，蔡昱颖也并不意外，张崇邦向来公正不阿。
如果仅仅因为自己当时误会了邱刚敖，心怀愧疚，就对他作恶的行为视而不见的话，那也不是他了。
“周医生，那个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儿科住院部，蔡昱颖站在走廊上，向周医生询问阿华女儿的状况。
最近这段时间，她时常关注着小姑娘的病情，住院部这边来得特别勤。
听话，一旁的阿华。也皱着眉，眼露关切地盯着周医生，期待着她的答案。
穿着白大褂的周医生，面容慈善。闻言，露出个宽慰人心的笑容。
“蔡医生，你放心，小姑娘做了手术，恢复得很不错。”
“再留院观察几天，没有异常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这可算得上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蔡昱颖不禁露出笑，再看旁边的阿华，也是一副激动开心的样子。
和周医生聊了几句，阿华又细细记了好多术后的注意事项，才感激地送走了人。
洁白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模样精神了很多。笑容天真，可爱得讨人喜欢。
彼时，正在和妈妈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像只欢快的小鸟儿，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模样。
病房外，蔡昱颖也跟着开心。
“这下，放心了吧。”
转过头，对阿华说道。
“周医生说，只要手术后好好休养，这个病基本不会复发的。”
“你可得留出时间，好好陪陪小公主啊。”
调侃的语气，让阿华也跟着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放松笑容。
转过头，分外真诚地对蔡昱颖道了一声谢。
“蔡小姐，谢谢你。”
阿华女儿的手术，一直是蔡昱颖在全程帮忙跟着，多亏她，手术才能顺利进行。
这一声道谢，阿华发自内心的诚心实意。
不光是他，阿荃的岳父岳母生病了，也多亏了蔡昱颖多方帮忙，才能及时得到治疗。
要不是阿荃那天来医院看望小姑娘，和阿华见了一面。估计，两个人都不知道蔡昱颖在这背后做了多少事。
“别和我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嘛。”
蔡昱颖笑着这样说。
在医院走廊的灯光下，女人的脸色显得有点不正常的白。清丽的眉眼间，倦色遮掩不住。本就纤弱的身影，最近更是消瘦了不少，憔悴得谁都能看出来。
阿华知道她这副样子的原因。
事实上，邱刚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仓库里疯狂的训练。强度堪称地狱，用来打拳的木桩换了好几个，上面全是血。
木仓靶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孔，直接报废了好几个。
这两个人吵架，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作为旁观者，阿华看得更清楚，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
结果，一个不承认，一个不敢再开口。
眼看着女人逐渐消瘦的样子，阿华还是开口，多劝了几句。
“蔡小姐，其实我和敖哥这么多年兄弟，也算了解他。”
“他心里有你，但是他心里的猜忌重，没那么容易放下以前的事。”
说到这儿，阿华停了下，面上也浮现出难色。
对于两人之间的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知道。”
蔡昱颖轻轻点头，其实对阿华说得这些，她都懂。
她没怪邱刚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怎么接近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见此，阿华也跟着点了下头。两人感□□，他不便多说。
忽然，他又想起之前司徒杰的事，又说道。
“蔡小姐，之前，你见张崇邦是为了司徒杰的事，敖哥也知道了。”
“他没去找你吗？”
闻言，蔡昱颖垂眸，嘴角的笑略显苦涩。
“找了。”
不光找了，而且还不欢而散了。
事实上，那天邱刚敖走后，她就接到了香烟的电话。
她知道邱刚敖去找了香烟。邱刚敖肯定也知道，她去见张崇邦是为了当年的案子。
所以，那天晚上，邱刚敖才回来的吧。
那个误会解开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眼前氤氲了一片雾气，鼻间有淡淡的酸意。蔡昱颖眨了好几次眼，才忍住泪意。
抬起眼，状若无事地笑了笑。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知道她心情不好，阿华也没多言，点点头，看她的眼神露出几分担忧。
“昱颖。”
走廊另一头，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蔡昱颖循声看去，发现是郑小峰。
那张清俊的脸，唇红齿白，扬起大大的笑容。分外灿烂明亮，好像是个小太阳。
穿着那件绿色的宽边外套，步子迈得大，几步便走到她面前。
“小峰。”
蔡昱颖喊了他一声，而后，和人并肩而走。
两道身影，一道清俊挺拔，一道纤弱如柳，看着倒是莫名的般配。
站在病房门口，阿华看见这一幕，微微挑眉。
心中，开始为他们敖哥响起预报危险的警报。
两个人要是再不和好，就该让别人连花带盆都端走了。
餐厅闹中取静，位于九龙湾旁的一条街。
整个装修，别具异国情调，每个装饰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设计精致的灯具，从天花顶上投下温暖的暖色灯光，让西餐厅的氛围显得不那么拘束。
白色的圆桌上，菜品讲究的摆盘，色彩搭配漂亮，精美又可口。桌角一旁，摆放着一盏精致的小灯。花瓶里，插着一束粉红玫瑰，烘托出浪漫的气氛。
这间餐厅肯定是用心选过的，蔡昱颖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把手包放在椅后。
对面的郑小峰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
“谢谢。”
接着，又迫不及待地看向对面的女人，期待道。
“昱颖，怎么样，我选得这家餐厅不错吧。”
之前说要感谢蔡昱颖，请人吃饭，郑小峰果真一直记着的。
闻言，蔡昱颖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诚恳道。
“很不错。”
听到回答，郑小峰瞬间高兴了。本就上扬着的嘴角，更是要飞到天上去了。
如果他的脑袋上，有动物的尖耳的话，一定在雀跃地晃动。喜色毫不掩饰，看起来很可爱。
“那你一定要好好尝尝这一家的菜。”
蔡昱颖笑着应是，“好。”
和活泼的人在一起，心情也容易被带好，蔡昱颖放松了很多。
等待上菜之际，郑小峰注意到了女人素常娇俏的脸庞，带了些疲色。穿着的那条浅紫色裙子，她瘦削的肩膀都撑不起来，如蒲柳一般，纤弱得很。
她好像瘦了很多，削尖的下巴，脸颊上没什么肉。
只有那双盈盈如水的眸子，还是像往常般温柔，好像是湛蓝色的海，静谧，神秘，漂亮。
“昱颖，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
郑小峰双手撑着桌子，微微倾身向前，目露担忧地看着她。
蔡昱颖有片刻的不自然，她的脸色真地有很差吗？
很快，女人又露出轻柔的笑，温声道。
“没有。”
接着，又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问起郑小峰办得那件案子。
“对了，你办的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了吗？”
之前泛亚银行的抢劫案，郑小峰一直在跟，和陈国荣两个不眠不休快一个星期了，就是在查这个案子。
闻言，郑小峰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色，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有点进展了，查到些线索，还在跟。”
说起来，泛亚银行的这宗抢劫案，影响颇大。
整个香港警方都在关注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抢劫的金额数量巨大。
更多是，是这件事的恶劣程度。
听郑小峰说，几个匪徒更像是把这场抢劫当做是一场游戏，杀了很多警察，用人命取乐。
“那几个匪徒胆子可不小，杀警察当做游戏。”
“等抓到了他们，一定把他们统统木仓”
激动之处，郑小峰猛地想起蔡昱颖在面前，最后的几个字才堪堪收进去，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面上的愤怒来不及褪去。清隽的眉眼，显出几分凌厉，生出警察的正义气，无畏勇敢。
蔡昱颖忽然想起，当时在新闻看见的匪徒照片，虽然模糊，但却分外熟悉。
好像，就是她见过的哪个人。
皱眉，冥思苦想，却想不出半点结果。
堆满木材的废弃仓库里，光线有些灰暗，并不太真切。
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些健身器材。
其间，正有一道男人的身影，在打拳的木桩面前，凌厉的拳接连不断的落在桩上。拳拳用力，砸在木桩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就疼。
木桩上，有干涸的深色血迹。很快，又染上新鲜的殷红。
男人握紧的双拳，关节处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大力挥拳，破裂。透过缠绕的绷带渗出鲜血，尽数砸在木桩上。
他好像感觉不到痛，额间的黑发滴落下热汗，身上的白色背心也被汗水浸湿。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肌肉线条分明。
随着每一次的挥拳，绷起青筋，充斥着满满的暴力美学之感。
“咚咚——”
“咚咚咚——”
木桩被大力的拳击，摇摇欲坠。
那张冷峻的面容，棱角分明，一双黑眸颜色幽邃，格外坚毅。
“敖哥。”
阿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的身后，喊了他一声。
邱刚敖停下动作，锐利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开始打拳。
“咚咚咚——”
见此，阿华站到他面前，注视着男人折磨自己般的行为，开口说道。
“敖哥，去见见蔡小姐吧。”
“”
无言，但打拳的声音没断，力度甚至更重了几分。
“咚咚咚——”
看着眼前的人，阿华续说道。
“敖哥，你也知道蔡小姐去见那个人，是个误会。”
“她是为了帮我们。”
“咚！”
原本摇摇欲坠的木桩，从中间断裂开，被一拳猛地打倒在地。
邱刚敖那双冷戾的黑眸看过来，隐隐带了火气，厉声道。
“别在我面前提她！”
“”
见此，阿华张张嘴，欲言又止。
邱刚敖扯下绑手的绷带，动作粗暴，直接把染血的绷带往地上一扔。
他的手关节还在流血，外皮破裂，直直能看见里面猩红的肉和隐隐约约的白骨，正往外渗血。顺着手臂，鲜血结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敖哥。”
阿华上前一步，仍不想放弃地再劝道。
“蔡小姐帮我女儿安排了手术，还帮阿荃的岳父岳母安排了治疗。”
说到这件事，他面色不禁动容，流露出几分真情。
“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为什么帮我帮阿荃？”
他的音量陡然提高。
“她是因为你！”
“她是因为你才做那么多事地！”
蔡昱颖为什么见张崇邦，为什么费尽心思地帮他们澄清当年的冤屈，帮阿华的女儿治病，帮阿荃的岳父母安排治疗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邱刚敖啊。
阿华是几人当中心思最细的一个，也最能看得清事情的本质。
蔡昱颖之所以做了那么多事，原因其实很简单，都是为了邱刚敖。
或许，她应该是知道几人干过的那些事了，不想他们再错下去，所以才做了这么多。
阿华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又看向对面的邱刚敖，言辞恳切道。
“敖哥，蔡小姐是真得很爱你。”
她是真得很爱你，才愿意为你做那么多。
“爱我？”
邱刚敖冷笑一声，侧首，看向阿华。
嗓音喑哑，像是觉得难以置信，更觉得可笑。
“她爱我？”
他笑了，分外嘲讽。
勾起嘴角，脸颊上那道深深的刀疤，轻微抽了抽，扯出一抹森寒的戾色。
“你还记得阿晴吗？”
“”
听此，阿华欲言又止，沉吟片刻，还是坚持道。
“蔡小姐和她不一样。”
“不一样？”
又是一声冷笑，邱刚敖背过身。声线低沉阴冷，深谙的眼底尽是阴郁。
“都一样会骗人。”
别具格调的餐厅里，有人在小厅里轻轻拉动小提琴，琴弦颤动，琴声悠扬，婉转动听。似乎在低低诉说着一场浪漫的暗恋，悄悄地心动，悄悄地绽放爱意。
郑小峰说了一些办案中的趣事，蔡昱颖也和他分享了医院的一些事情。交谈欢畅，两人脸上均带笑意，倒是很聊得来。
“那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一直跟这个案子啊？”
话头又回到泛亚银行的抢劫案，这也是近日来，香港警方最关注的一桩案子。
银色的叉子轻轻叉起一块七分熟的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嚼，郑小峰满意地晃着脑袋。嘴角勾出愉悦的弧度，像个厨房里偷吃饭菜的小孩儿，率真可爱。
听见问话，放下叉子，嘴里的牛肉还没咽下去。腮帮子微微鼓起，有点含糊不清道。
“对啊，陈sir可在意这件案子了。”
“我可要陪着他，一起亲手将匪徒抓回来。”
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斗志昂扬。
说完，嘴里的牛排还没嚼完，反而越嚼越柴。
他嫌弃地皱起眉头，嘀咕道。
“这牛排怎么这么老？”
见此，蔡昱颖更觉得他这副样子，和梦里的那个欧文相似。
不自觉，有点代入照顾人的姐姐角色。
把一份摆盘精致的茄汁意面推到他面前，眉眼弯弯，笑道。
“吃点意面吧。”
嘴里还包着牛排，一抬眼，女人笑容明快而温柔。像是条件反射一般，郑小峰的耳尖最先诚实的泛红，点点头，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
“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见她对自己这么笑，他就脸红。
明明，他自己也算是个油嘴滑舌的人。
以前，偶尔也会和小姑娘开点玩笑什么的，也是得心应手，应对自如。
怎么，遇到她，自己就显得特别笨似的。
因着这一插曲，餐桌上，蓦地变得安静了。
耳畔，只有小厅里的悠悠琴声。徐徐缓缓，偶尔轻轻上扬，像是欢喜。接着，又柔和下来，像是一阵琢磨不透的风。
恰如是男孩现在心中的心语和情绪，悄悄地，同琴声附和。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滴滴——”
桌上，郑小峰的手机震动一声，屏幕亮起。
拿起来一看，眉宇缓缓皱紧，脸色变得严肃。
九龙湾，不就是他现在吃饭的这边吗？
倏尔，眼神变得凌然，飞快同对面的女人说道。
“对不起，昱颖，案子临时有点情况。”
“我现在马上要走，下次再给你赔罪。”
他说得极快，之后又急匆匆地叫来服务生。结账之后，只留下个抱歉的眼神，便行色匆匆地跑出去了。
可见，是真得很着急。
应该是泛亚银行的抢劫案，有了线索吧。不然，郑小峰不会这么着急。
不过一分钟，对面的椅子就空了。
吃饭到一半，人跑了。蔡昱颖倒是也没生气，郑小峰走时那副急匆匆的模样，倒是让她想起来梦里的那个邱sir。
结婚之后，好几次，吃饭时，他手上的案子有了新情况。也是这样，饭也不吃了，着急就走了。
临走时，每次都还和她说。
“沛沛，警厅有事，我出去一趟。”
“你先睡，我晚点回来。”
说完，便拿上外套，揉了下她的脑袋，就急忙出了门。
他说晚上会回来，蔡昱颖也每次都等着他。
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等他。
好多次，她都睡着了。他才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看见沙发上那一小团身影，冷峭的眸色便柔和下来。
刚想把人抱进卧室，女人就醒了，睡眼惺忪，浮上一层水色的雾气。声音软乎乎地，尾音不自觉拉长。
“你回来啦”
于是，他便把抱人的动作，改为了揉脑袋，把她调皮的发丝理了理。
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嗓音清倦，温沉。
“不是让你自己先休息吗，怎么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惚之间，那些梦里的画面，都变得很远很远了，恍如隔世。
蔡昱颖也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真的。但是，能在梦里，和那个邱sir相爱，相守一生，她很幸福。
至于现在，偶尔想起梦里的事，能笑一笑。
她想，也很满足。
“滴——”
出租车按下喇叭，督促着前面的车辆，让他别插队。
斑马线上的指示灯已经变绿了，蔡昱颖抬起脚，走向对面的街。
与此同时，九龙湾不远处的一处高楼上，盛茂中心天台。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极限运动的游乐会。
在好几十米高的天台顶楼上，高度是看一眼便让人晕眩的程度。往下看，车辆只有黄豆大小，人影更是只有蚂蚁般大。
然而，就是在这么高的地方。天台上，边缘处，直接架起一条波浪形的自行车赛道，毫无防护。
稍不注意，便会被惯性的冲力带着，直接冲出护栏，从数十米高的天台掉下去！
“呜呜——”
“哦哦——”
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攥动的人群，欢呼的浪潮。酒精和疯狂交织，人们心中的那头猛兽肆意喧嚣着，激烈地想要冲出束缚，挑战世间规则。
郑小峰收到陈国荣的消息，在这场极限游戏中，警署另一个警官冲动行事，抓了证人，想直接带人指认罪犯。
泛亚银行的抢劫案，背后，其实还牵扯着半年前的一桩大案，两起案件是同一伙罪犯。
用警察玩杀人游戏，视法度为无物，把人命当儿戏，残忍至极！
待郑小峰赶到时，现场已经乱做一团，证人被子弹射进眉心，当场死亡。
两个匪徒见身份暴露，那个女的脖子被子弹擦伤，还在流血。
那个男的骑着山地自行车，竟然直接用缆绳攀附在天台外，从几十米的高空迫降而下！
陈国荣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直接掏出手铐，卡在缆绳上，紧跟着往下跳！
“喂，陈国荣，喂！”
后跟上来的郑小峰，差点没一脚踏空出去，手忙脚乱地才站稳。
面对这令人晕眩的高度，见三人都下去了。
他有点害怕得皱紧了眉，心里直打鼓。
接着，两手交握，掐了个不知名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在地上跺了好几脚。
似乎是在做法，或是乞求神仙保佑？
做好心理准备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旁边的一根钢棍，在缆绳上绕了一个圈儿。
倒过身，重心往下，脑袋朝着下面几十米高的大楼，急速迫降！
“滋——”
钢棍和缆绳摩擦，闪出一道火花。
郑小峰整个人几乎是倒立垂直着，从几十米的高空上，往下疾速降落！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像是电影一般刺激地上演着。
这一切，从餐厅出来的蔡昱颖并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她神情冰冷，透着一股子疏离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关祖，你想干什么？”
刚刚，她才过马路，就迎面碰上了这个神经病。
想假装看不见他，避让不了，关祖就是故意堵着她的。
现在，两人站在街边的角落里，一个面色冷淡，一个饶有趣味。
闻言，本来靠在墙上的关祖，身体回正。
上前一步，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露出一抹玩味和隐隐的阴狠。
“蔡昱颖，你上次不是从我手里救了一个小警察吗？”
“还，威胁我？”
蔡昱颖错开他的眼神，眉眼间的冷色十分明显，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神经病打交道。
见此，关祖冷笑一声，也不生气。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开屏幕，递到蔡昱颖面前。
像是调侃地语气，“我倒是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现在，都敢用木仓了？”
他手机上的那张照片，赫然是她之前在美晖大厦握木仓的样子。
霎时，蔡昱颖眼神一凌，俏丽的脸染上冰冷的寒意，冷如冰霜。尽管心里惊讶，还是保持镇静道。
“你想干什么？”
她不知道关祖是怎么弄到这张照片的，但是，如果这张照片流出去，不止对她，对邱刚敖他们都会有影响。
更别提，张崇邦现在本就一直紧盯着邱刚敖。
“不想干什么。”
关祖笑着把手机收回去，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看过来，好似看谁都那样深情。
勾起嘴角，是一抹坏坏地痞笑。
他微俯下身，凑近蔡昱颖耳边，缓缓开口。嗓音悦耳低沉，却好像是一条吐出红信子的毒蛇，露出自己的毒牙，阴恻恻道。
“你之前惹我生气了，我很不高兴。”
“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呢。”
说话间，喷薄出的热气轻轻洒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上，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蔡昱颖后退一步，跟他隔开距离。
那双杏眸同他对视，丝毫不惧，并不相让。
“关祖，上次的事情，我手中也有你的把柄。”
“我可以和你做交换。”
“把照片删了。”
清亮的声音，最后一句有些凌厉，隐约透着几分锋利的寒芒味道。
“我不在乎。”
关祖浑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帅气的脸庞扯出一个类似于小混混的无赖表情。
轻扬下巴，嚣张气焰，带着抹挑衅。
“大不了，你去告诉我爸，我顶多不过被打一顿。”
“要是，我把这张照片交给警察”
话语未尽，其中的威胁意味只多不少。
注意到蔡昱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关祖嘴角的笑容扩大，偏棕色的眼眸里泄露出明显地兴味，好像是毒蛇看见了自己的猎物，露出几分疯狂，分外张扬和得意。
握包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些，细腻白莹的指尖微微泛红。蔡昱颖压下心中的几分慌乱，那张明丽的脸上，还是沉着的冷静，语气平淡。
“你有什么条件？”
关祖就是个疯子，威胁她，不过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新游戏，他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看见女人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他好像陡然失去了兴致，嘴角的笑容蓦地没了。
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上扬的眼尾耷下些，露出原本的狠色。
声线冷冷，“你不是会用木仓嘛，三天后，只要你和我玩一个游戏。”
“赢了，我就把照片删了，再也不来烦你。”
“”
没等到蔡昱颖回答，关祖自己先接到了一通电话。
“祖，出事了”
接了电话后，他的脸色很难看，着急便走。
临走时，还不忘威胁她一番。
“蔡昱颖，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把照片发给香港所有警察。”
“”
没想到，出去吃了一顿饭，就惹了一个麻烦回来。
之前的张崇邦，现在的关祖，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从街角的小巷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夕阳只在天边还残留了些绯红，其余的天空都是黑沉沉地，有些是灰蒙蒙地，掺和着些幽蓝幽蓝的颜色，好像是画家正在调色的画板。
华灯初上，暖黄色的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那些彩色的广告牌在渐暗的天色中，愈来愈亮。街道中央，马路宽阔，样式繁多的汽车来往穿梭，好像是一条彩色的河。
街道两边，一排排树上缠绕着黄色的彩灯，好像一串美丽的珍珠，闪闪发亮。三两结伴的人群，漫步在繁华的街头，或谈笑风生，或脚步悠闲，享受着香港夜晚难得的安逸。
在香港难得的闲适间漫步，蔡昱颖的心情却远没有放松，反而愈加沉重。
一个张崇邦，一个关祖，她该怎么办呢。
“站住，大嘴英，别跑！”
“喂，站住！”
“大嘴英！”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凛然的女声，听着很熟悉。
蔡昱颖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咖色衣裳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红口袋。神色慌张，撞开了好多路人，脚步飞快地，正往她的这个方向跑。
边跑，嘴里还不忘骂咧道。
“这女的真是个神经病，不知道是不是属狗的，一直逮着我追。”
大嘴英？
蔡昱颖微微瞪大了眼睛，觉得有点惊讶，大嘴英不是梦里的人吗？
下一秒，一个背着斜挎包，穿着咖色外套，牛仔裤，长相漂亮的女人从拐角追出来，边跑边喊。
“大嘴英，站住！”
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蔡昱颖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两人的追逐战。
大嘴英一路撞了不少的路人，后面的人远远看见，大家都开始自觉让路，纷纷避让。
而后，他见后面的尾巴一直没甩掉，心情逐渐暴躁和慌乱。
一边跑，一边开始顺手扒拉路边的人，凶悍地吼道。
“让开，让开！”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让开！”
很快，男人就跑到了蔡昱颖所站的地方。
原地，蔡昱颖还陷在混乱的记忆里，伫立没动。
大嘴英着急逃跑，双手胡乱推搡路人，眼看着就快撞到蔡昱颖了。
“闪开，闪开！”
在大嘴英的手快碰到她的那一刻，忽然，背后有道清凌干净的气息靠近，两只手握住女人的肩膀，把人护在怀里。
紧接着，抱着人往后一撤步，抬起脚，直接是重重地一记正踢腿，正中大嘴英的胸口！
“啊——”
再接着，就是大嘴英摔倒在地的惨叫声。
蔡昱颖缓过神时，那道清凌的身影正挡在她的面前，遮住了点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肩，背影峻立。
一霎时，梦境里的画面和现在的情景交织。
她轻轻开口，语气中，有抹不自知的小心翼翼。
“阿敖？”
那人转过身来，却不是她熟悉的脸庞。
“昱颖，你没事吧？”
郑小峰清俊的脸庞上，两道墨色的眉宇轻轻皱起，黝黑的瞳仁略显紧张地看着她。目光澄澈，清明干净，好像是一池透明纯净的水。
和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心间，闪过一阵不知名的失落。
蔡昱颖很快扬起一个笑容，温柔如水，轻轻摇头。
“没事。”
之前追大嘴英的那个女人已经跑过来了，见人摔倒在地，直接掏出一副银色手铐，咔哒一声，把自己和大嘴英铐在一起。
笑容得意，高兴道。
“这下，你跑不了吧。”
邢晶晶转过身，看见一旁的两人，露出个大咧的笑，拱手做礼，江湖气十足。
“谢了这位先生。”
“香港市民做好事，回头给你发锦旗啊。”
见此，郑小峰也被逗乐了，学着人的样子，拱手道。
“大家都是警察，为市民服务，不客气。”
听见是同行，邢晶晶眼睛亮了几分。
“你也是警察啊？”
两人谈话之际，蔡昱颖暗自打量着她的样子，和梦中的那个邢晶晶一模一样。说的话，做的事全都一样。
郑小峰和人聊了几句，注意到身旁的蔡昱颖脸色不太好，便与邢晶晶草草结束了话题，告别。
“昱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蔡昱颖有点心不在焉地，闻言，只勾出一个勉强的笑，脸色有点白。
“没有。”
说话时，不自觉又看了眼身后的方向。
邢晶晶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正和她说着话。
那人，蔡昱颖也是认识地，是于子朗，邢晶晶的男朋友。
看来，在这个重复里，梦境里的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梦中的人一模一样，只是，和蔡昱颖的生活没有交集，全变成了陌生人。
那些记忆，只有蔡昱颖一个人知道。
回去的路上，蔡昱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郑小峰想尽了办法逗她开心。
“呐，昱颖看我。”
他忽然拍拍她的肩膀，蔡昱颖回头看去，只看见他歪着脑袋，扯着自己的嘴巴，吐着舌头。五官扭曲地做了一个鬼脸，龇牙咧嘴地，分外滑稽。
见此，蔡昱颖总算露出点笑意，忍俊不禁道。
“你这是干什么。”
看她笑了，郑小峰也高兴了，手一松，放过自己受罪的脸。
但是，脸颊和嘴边都有红色的指痕，他本就白的肤色，衬得那些红印格外明显。
但他却不在乎，反而笑得格外灿烂，阳光帅气，就是冒着一股子傻劲儿。
“你笑了就好了。”
闻言，蔡昱颖嘴角的笑意刚收敛些，转而，又上扬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眉眼盈盈，眸色明亮。
“谢谢你小峰。”
“不不客气，”一看见她对自己笑，郑小峰就忍不住结巴，垂眸，一张俊逸的脸，脸颊微微泛红。
有点不好意思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一笑。”
她笑起来真地很漂亮，明媚娇艳，就像是他那天送给她的红玫瑰。眉目娇俏，浓郁如画，颜色妍丽，能让人记很久很久。
闷郁的心情好转，蔡昱颖和他说起话。
“小峰，你不是去查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和陈sir去了现场，出了点意外。他受了点伤，回家去了。”
“我本来也要回去的，刚好从这边经过。”
郑小峰解释完原因，又去看身旁的女人，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唇边清浅的笑意很温柔。
夜风从她身旁拂过，撩起女人栗子色的发丝，在空中飘飘扬扬，好像是在水中舞动灵魂的丝带，飘逸漂亮。
她抬手，纤细如玉的手指勾住调皮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露出精致娇俏的侧脸，眉如细柳，眸若春水。
唇上，蔷薇色的红，正如一朵娇艳绽放的花。
说不出的好看。
郑小峰忽然想到，或许那天，他不该送玫瑰，该送蔷薇。
风大了些，道路旁的树瑟瑟发抖，吹落了好几片叶子。
注意到女人身上的衣服单薄，郑小峰主动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一扬，搭在她的肩上。
“别感冒了。”
嗓音低缓，有点粤语的味道，更多是标准的国语。夹杂着点少年的清朗，悦耳如风。
他靠近了些，披衣服的时候，像是把女人搂在怀里，有点亲密。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到肩上，连同着他的清凌气息也一同包裹着她。
蔡昱颖微微抬起眼，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一个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阳光少年。他肩膀挺括，已经能挡起风雨。
略显青涩的俊秀脸庞，隐隐有了成熟的味道。
意识两人现在的动作有点亲密，她忙不迭收回视线，有点不自然。
“”
郑小峰帮她披好了衣服，又很绅士地收了手。
微微往后退一步，看着她。
或许是夜风太喧嚣，助长了他心头的火焰。
那个念头刚开始冒出来，便跟着这夜风一起燃烧起来，呼呼作响，帮他擂鼓助威。
“昱颖”
他鼓起勇气开口，清亮的黑眸迎上女人漂亮的杏眼。
“昱颖，其实从你那次救了我，我就一直喜欢你了。”
“那次，我送你玫瑰花，其实是想表白。”
他一鼓作气，勇敢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正如少年无惧。
“但是，我忽然觉得玫瑰花不合适，我想送你蔷薇。”
“以后，我只喜欢蔷薇。”
他清澈的嗓音，在这阵略显喧嚣的夜风中，略显笨拙地，坚定地表示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我想送你蔷薇。
从此以后，我便只喜欢蔷薇。
蓦地，蔡昱颖懂了他的意思，却不能接受他的心意。
说完话后，郑小峰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脏处，“咚咚咚”地好似在打鼓。
片刻后，他看见女人取下了身上的外套，唇瓣轻抿，眉眼间，是一抹郑重和歉意。
不需要回答，郑小峰已经有了答案，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窖，彻寒凉透。
他听见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
“小峰，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喜欢。”
“不过，”蔡昱颖抬起眼，真挚地看着他，“我已经有了爱的人。”
“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郑小峰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却又敏锐铺捉到了女人话中的重要字眼，“爱的人”。
他是“喜欢”，而她说的是“爱”。
或许是今夜的风太喧嚣了吧，他觉得有点冷。吹得他指尖凉透了，连心里都透了风，冰冷极了。
半晌，他扯扯嘴角，又露出往常的清朗笑容，但却多了几分苦涩。
对上女人歉意的眼神，状若无事道
“没关系，我喜欢你，你不一定要喜欢我。”
“而且，你已经有了爱的人，我会祝你们幸福地。”
说完话，他别开眼神，快速把眼眶里的热意收敛，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模样。
接过蔡昱颖手里的外套，摸了摸后脑勺，安慰着女人的情绪。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嘛。”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话时，他心里有多难过。
蔡昱颖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她一直把郑小峰当朋友，也当做弟弟。
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她觉得很意外，亦觉得十分歉疚。
“小峰，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
郑小峰这样说道，他垂眸笑了笑，从背后掏出刚刚在别人花园外，摘得一朵蔷薇花，红艳欲滴。
缓缓举起来，递到蔡昱颖面前，温柔笑着道。
“虽然没有表白成功，但还是送给你。”
“蔷薇花，很衬你。”
蔡昱颖接过那朵开得娇艳的红蔷薇，又听见他说道。
“可以抱一下嘛，就当做安慰一个心受了伤的男人。”
说着，他眨巴了下右眼，调皮地笑笑，古灵精怪，像平时一样。
蔡昱颖没有拒绝，上前一步。郑小峰轻轻抱住她，双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那双漆黑的黑眸中，亮色的晶莹闪烁。
他别过头，轻轻吸了下鼻子，压住鼻间的酸意。
“昱颖，祝你幸福。”
那抹柔软的馨香脱身之际，他也听见女人温柔地说道。
“小峰，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蔷薇。”
郑小峰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再是蔷薇花了。
“再见。”
小区外，郑小峰僵硬地和她挥挥手，嘴角却是扯不出笑来了。
发生了刚刚的事，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蔡昱颖轻轻点头，没敢再去看他的眼神。
“再见。”
背过身，正欲往前走，迎面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冷色身影。
“阿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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