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诚实的法家_家父汉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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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诚实的法家

  第686章诚实的法家

  夏王被放了出来,可他并不开心。

  各地的郡守以及诸王都在朝着长安出发,一时间,整个大汉都忙碌了起来,各地的道路更是空前的堵塞,百姓们常常能看到诸多四马之车乃是是五马之车,跟随着马车的骑士们浩浩荡荡的,还有甲士簇拥在周围,有些人甚至因为先后的问题而大打出手。

  长安所面临的压力也是挺大的,皇帝逝世,各地的大人物都要前来送丧,一次性接待这么多的人,是绝对不能出现半点失误的,甚至包括他们的先后次序,入驻的地方,所享用的规格,都要经过详细的研究和安排,在这个时代,因为一块肉分错而杀人也是常见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觉得自己被轻视,遭受到了羞辱,这就很考验负责这件事的官员了。

  而目前,负责葬礼之事的乃是大家韩婴。

  这位对诗,礼都颇有研究的大家,与太上皇的私交也极为不错,便毛遂自荐的要求操办这件事,同时还有数位大儒协同他来操办这件事,包括毛遂的后人毛亨毛苌,以及朝中大臣贾谊胡毋生等。

  可以说,在礼这一方面,目前的儒家还是占据着优势,黄老本来也能出人的,奈何,司马季主太过年迈,而王高又因为失职而流放,导致黄老竟无人可以承担这样的重任。

  刘长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大大咧咧的,似乎这次二哥的逝世也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打击,只是那张脸上的桑沧又多了几分。

  刘盈最终还是按着刘长的想法来葬入了祥陵,当然,刘盈的遗言也是不能无视的,刘长准备在夏国大动土木,修建城池,纪念自己的兄长,群臣们都觉得有些无奈.只是目前,似乎不是适合劝谏陛下的时机,况且,太上皇的临终遗言,那也确实不能反驳,太上皇同样也是他们的君父,总不能连遗言都要去反对吧??

  尽管群臣心里不太愿意这么做,但这个诏令还是以一种很快的速度通过了,张不疑当即开始计划在夏国内着手修建。

  而这最后的遗言,当然是会影响到皇帝是否能进入庙宇以及谥号的定夺了。

  刘长是不能参与进来的,这件事还是得由三公九卿来定夺。

  “文字如何?”

  商讨刚开始,陆贾便是语出惊人。

  原本还在心里背诵着自己所准备好的词,准备在这次定夺中大放异彩的官员们顿时就愣住了。

  什么玩意??

  文皇帝??

  陆贾平静的看着众人,认真的说道:“大行皇帝为人仁义,聪慧,有尧舜之德,兼汤武之才,文字如何?”

  群臣顿时就沉默了,这该怎么说呢,说大行皇帝有点配不上文字?这不是给陛下上眼药吗?

  张不疑忽然开口说道:“大行皇帝虽有德行,只是亲政时日极短,或许还有更加适合的谥号。”

  群臣松了一口气,有张不疑来出头,那他们就敢跟随了。

  张不疑此刻看向陆贾的眼神也是有些复杂,他知道这个人与陛下的关系不错,他也不知这人提出个文字是受到了陛下的暗示,还是说出自自己的本心,陆贾在群臣里,算是很推崇太上皇的那一批人了。不过,无论是陛下的指使还是他自己的想法,文字都不能给大行皇帝,这是我家陛下早就预定好的,头号的谥号,岂能给了别人呢?虽然大行皇帝有德行,知道禅让其位,但是文字就有些超过了,除了我家陛下,谁还能配得上这个文字呢??

  看到张不疑颇为坚定,陆贾长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大行皇帝为人宽厚,行事以仁,仁皇帝何如?”

  “大行皇帝慈惠爱亲,岂能不曰孝?”

  “孝仁皇帝如何?”

  “尊贤让善曰恭!可谓孝恭皇帝!”

  “非也,柔质慈民曰惠,孝惠皇帝!”

  群臣顿时开始争论了起来,以刘盈的为人,显然不太可能会给他恶谥或者平谥,要给就给上谥,但是刘盈怎么说呢,论成就,不太明显,所能称道的就是他的仁慈,孝顺,谦让,宽厚等品格,而附和这些的谥号又极多,这便使众人争论不休,群臣还是非常重视这个环节的,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可以点评自家君王的时候了,不会被问罪,可以自由的说出皇帝的优点和不足。

  而且这还是一个增加自己威望的好机会。

  刘盈跟刘长基本就是相反的,刘长成就很惊人,个人道德就有点堪忧刘盈在道德方面很突出,成就上就有点堪忧

  张不疑并没有参与他们的争论,只是安静的听着,听到最后,他们拿出了四个选项,分别是孝仁皇帝,孝恭皇帝,孝惠皇帝,以及孝德皇帝,而要在这四个里头再选出一个,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群臣争论不休,就是无法统一看法。张不疑待了许久,然后找了个机会离开了这里,直接走向了厚德殿。

  当张不疑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刘长正在跟吕禄交代着什么,看到张不疑走进来,他急忙询问道:“如何?提出了哪个字?”

  “还没商谈好,说了孝仁,孝恭,孝惠,孝德大概是要在这四个里选一个。”

  刘长念叨了几遍,“嗯,没有不长眼的吧?”

  张不疑急忙摇着头,“大行皇帝有德行,并没有大臣指责非议”

  刘长颇为满意,“这四个谥号都还不错,我兄长向来有德操,群臣们一时间无法定夺,哪怕商谈个三天三夜,那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以我的德行,等给我定夺谥号的时候,群臣得商谈多少天,只怕所有的美谥,都可以用在我的身上!难以定夺啊!”

  张不疑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陛下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所有的美谥都不足以形容陛下,到时候,真不知该如何定夺”

  若是别人这么对刘长说,那吕禄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在嘲笑刘长,可张不疑这么说,那吕禄就没话可说,这厮肯定是真的这么觉得。

  看着两人开始为美谥太多不好为自己定夺的事情而发愁,吕禄的神色很是复杂。

  刘长忽然问道:“禄,你觉得呢?”

  “臣以为定然会争论很久,只怕还会因为定夺谥号的问题而打的头破血流.适合陛下的谥号.实在是太多了。”

  刘长跟几个心腹压根就不忌讳商谈这些事情,因为刘长看的很开,而这些心腹们也都了解自家的陛下。

  刘长朝着吕禄挥了挥手,很满意他的回答。

  “好了,你先去忙吧,莫要忘了我所交代的!”

  等到吕禄离开后,刘长示意张不疑坐过来,他直接用手搂着张不疑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在夏国修建陵邑的事情,我可是全权交给你了,伱莫要耽误时日,今日就出发,前往夏国,统筹各地的人手,开始着手建设吧,位置什么的,都由你来定夺,反正你明白为什么要修建这座邑城就好这是我兄长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不能有半点差池!”

  “臣领命!!”

  两人又商谈了下修城的事情,说了片刻,张不疑这才起身,“臣今日便出发,臣不在长安的时日里,请陛下照顾好自己,莫要再这般忙碌了.”

  张不疑走出厚德殿的时候,门口的几个郎中急忙附身行礼送别,唯独有一人,高高仰起头来,看向张不疑的眼神颇为不屑。

  张不疑看向了那人,“你是何人?”

  “主父偃!”

  “哦我听说过你,我进出厚德,众人皆拜,为何唯你不拜?”

  “公实乃奉承小人,不知忠义!陛下失其至亲,公不前来拜见,却要等到现在才来,何以对得起陛下之厚爱呢?!”

  张不疑恍然大悟,然后对着一旁的甲士吩咐道:“将此人关进牢狱内,鞭二十!等我回来再释放。”

  主父偃大惊,高声叫骂着,就被甲士给拖走了。

  皇宫里的悲伤氛围,让向来活蹦乱跳的刘赐都变得乖巧了不少。

  刘赐在近些时日内没有再外出游玩,整日都是陪伴在阿母的身边,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国家得到了一个邑城而欣喜,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城。

  小公主则是被送到了太尉那里,刘长不愿意让小公主看到太多。

  刘勃的外出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对刘盈的妃子,刘长没有选择将她们赶出去,而是给与了她们选择,若是愿意回家的,可以送回自己的家乡,当然,若是愿意留下来,可以继续待在自己的宫殿内,而刘盈的诸多子嗣,也都封了爵,除却刘祥这个早已封王的嫡子,刘盈其实还有一个嫡子,也是与大曹所生的,叫刘朝,年纪尚小,刘长就封他做了张掖王,将河西国内的张掖郡封给了他。

  也算是封到了他哥哥的身边。

  自从刘长登基之后,还不曾有全国郡守以及诸王一同前来长安的情况,刘长也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要借着这次召集众人的机会,推行一些很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了解一些地方的情况,见一见许久不曾相见的众人。

  而做好准备的人却不只是刘长。

  在御史府内,众人坐在下方,安静的看着晁错。

  上次的谣言,说晁错期待太上皇死掉,这样就可以召集天下的诸侯王,一网打尽。

  虽然这个是谣言,但是还是有点道理的,诸侯王在长安,是斗不过三公的,若是在地方上,还能借着天高皇帝远来抗衡,可是在这城池里,三公随便调用几十个甲士就能抓住他们。

  晁错却不敢表现出半点欣喜或者期待。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众人,提醒道:“虽然诸侯国是一定要削弱的,但是现在是大行皇帝驾崩的时候,并非是削藩的时机,诸王很快就要到达长安了,在这段时日里,诸君莫要糊涂,避免与这些人起什么争执.若是无意被人抓住把柄,坐实了过去的谣言,那整个御史府都要遭受大灾厄了。”

  众人也都明白晁错的意思,答应了他。

  果然,在被背刺之后,晁错还是谨慎了不少,至少不会乱来了。

  陶青有些不悦的说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晁公向来都是说什么为了天下而要舍身取义,如今何以如此害怕呢?”

  “天下的郡守和诸王都要前来,各个府邸都在准备,想要完成自己的想法我们御史府平日里叫的最大声,此刻却什么都不做,难免被小人所耻笑啊。”

  晁错眯了眯双眼,“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呢?”

  “对付不了诸侯王,那不是还有郡守吗?”

  “你们可莫要忘了,御史府的职责不是削藩,而是整顿吏治,说吏治,如何能避得开这些郡守们呢?”

  “诸侯王要限制,郡守自然也要限制,有些郡守,在自己所在的郡内,俨然就是诸侯王的模样,以郡为国,肆意安排自己的亲信,难道能危及庙堂的就只有诸侯王吗?”

  “可郡守是庙堂所委派的,难道还要限制他们吗??”

  陶青急忙开口询问道,晁错瞥了他一眼,“我倒是忘了,陶君的家,跟很多郡守都有亲”

  “晁公!!我也并非是因私废公之人!!只是这郡守乃是为天子治理地方,与诸侯王可不同,您要对付他们,这难道不是在对付陛下吗?!”

  “呵,对付陛下?”

  “陛下让他们治理地方,可不是让他们搞什么以郡为国的。”

  “还学诸侯王征召地方的名士,肆意安排他们的官爵,过去庙堂让他们举荐有用的贤才,他们就举荐自己的亲戚,后来不许举荐亲戚,他们干脆互相举荐.陛下废除举荐法,他们就开始自己征召,不举荐给庙堂,直接自己安排.这样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局面?这难道不是需要改正的地方吗?诸侯王都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现在有考核法,就得杜绝郡守的举荐,征召甚至还得防备他们在考核里动手脚,泄露题目,弄虚作假要遏制地方,首先就是不能让他们轻易的聚集人才,只要各地的人才是心向大汉的,就不足以动摇国本。”

  陶青皱着眉头,没有反驳。

  晁错却感慨道:“地方郡守的权力太过庞大,尤其是这个举荐征辟先秦之法,在当今脱胎换骨,出现了新东西啊这些被举荐和征辟的人,自以为是对方的门客,对外自称什么门生故吏,其实就是过去的门客.他们不以自己为汉臣,先为举荐征辟人之臣,再为陛下之臣此例尚且诞生,若是坐视不理,就会迅速壮大。”

  “到以后,豪族之中,难免出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呼而天下应的情况。”

  “通过郡守来打击诸王也没错,但是不能将如此利剑交予地方,交予豪族。”

  晁错说的有模有样的,其余官吏却只是面面相觑。

  “晁公啊您是不是有点太过”

  陶青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沉思了许久,才补充道:“太过谨慎了?过去各国都是采用举荐的方式,不让名士贤才蒙尘,而官员征辟的事情,也不是当朝才有的,您要废除这些,那地方上的贤才如何能闻名与庙堂?官员到达地方,没有自己的势力,要如何治理地方??难道要被当地豪强所架空吗??”

  “至于您所说的什么豪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怎么可能呢?光是举荐和征辟,就能造成这样的局面吗?”

  晁错板着脸,“我说的都是对的,我不会说错。”

  “若是地方的贤才觉得自己没有名气,就前来太学,参与太学的考核,或者参与官职的考核,若是官员到达地方后无法治理地方,那就辞官!!!”

  “堂堂一郡之首,若是沦落到被豪强所欺辱的地步,要他何用?!”

  陶青抿着嘴,“这件事,我是不能同意的,我定然会上书给陛下!”

  晁错很是不屑,“你尽管去上书,陛下自知对错!”

  御史府内部的会议,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当晁错走进书房,开始提笔书写的时候,一直都在认真聆听的张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光是举荐和征辟,就能造成这样的局面???”

  晁错本来想训斥他,却又忍住了。

  “只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只要有可能,哪怕可能性再小,也得想办法去修正,很多疾病,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要去治理,否则,等到根深蒂固,病入膏肓,就无法根治了。”

  “我知道了。”

  张汤正要再次询问,却有下人走了进来,苦笑着对张汤说道:“夏王又来找你了不肯走。”

  晁错顿时忍不住了,对着张汤骂道:“滚出去!”

  张汤不悦的走出府,刘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拽到了一旁,低声询问道:“朝野上下都说,这次诸王前来,晁错要给他们来一个狠的,我知道你常常陪伴在晁错的身边,你可知道他准备如何对付我们这些诸侯王?”

  张汤此刻真的很想吓唬一下刘赐,给他说个狠活,让他几天都不敢外出。

  可是毕竟是严肃的法家,岂能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呢?

  于是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双眼直勾勾盯着刘赐,阴笑着说道:

  “我老师说了,要善待前来的诸侯王,绝对不能与你们发生什么冲突。”

  刘赐只觉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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